“這起案件，堪稱國內版的‘iPad侵權事件’。”7月1日晚上，“直通車”商標所有權人石剛對新京報記者評價自己正在經歷的這起“直通車”侵權案件時說。
石剛，一個小公司老板；人保財險，內地最大的非壽險公司，2012年凈利達百億。兩者正在為“直通車”商標對簿公堂。
按照人保財險的說法，這場官司已對人保集團的上市計劃造成了嚴重影響，“人保集團能否順利上市，直接關系到我國保險行業的健康發展與對外開放。”石剛則說，當時他給過人保財險“多種選擇”。
風起“直通車”商標
商標擁有者石剛向人保財險提出三個方案：停用商標、合作使用或買下來。
在人保集團登陸H股募資200多億港元后4個月，2013年4月，人保財險向國家商標評審委員會提交的一份商標撤銷申請表示，由于“直通車”商標的訴訟，香港聯交所多次要求人保集團對此案進行解釋和說明，對人保集團在香港和上海交易所的上市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在這份申請中，人保財險提出，撤銷石剛所擁有的“直通車”商標。
目前，人保集團及旗下的人保財險均已在香港上市。此前，人保集團董事長吳焰稱，待A股市場出現好轉時，集團將在A股上市。
糾紛的另一方石剛，有著20年的保險業從業經歷，正在致力打理自己創辦的一家小公司，這家公司主要致力于搭建可以匯聚所有保險公司的網絡平臺。
人保財險與石剛的糾紛源起于他擁有的，并授權給自己公司以及其他一些生意伙伴使用的“直通車”商標。
國家商標局備案信息顯示，“直通車”商標注冊號為4207334，提出注冊申請是在2004年8月，審核通過時間為2008年1月7日，有效期為10年，注冊人為石剛。該商標核定服務項目幾乎包括保險所有業務范圍。
2011年，石剛發現人保財險大連分公司在產品宣傳單中使用“直通車”文字。石剛隨后向該公司提出，要求對方停止在宣傳中使用“直通車”文字。
實際上，自2007年至今，人保財險已把“直通車”車險打造成其最知名的業務品牌之一。
石剛稱，他的生意很快受到了影響。2012年初，一些與石剛有業務往來的客戶紛紛打來電話，就“直通車”品牌提出了質疑。
2012年2月28日，石剛向人保財險發出律師函，希望與人保財險協商解決。
“當時我給了人保財險多種選擇：停止使用或協商合作，甚至是人保愿意的話，把商標所有權買下來也可以，絕不會漫天要價。”石剛說，對這份律師函，人保財險未予理會。
2012年3月19日，石剛將人保財險訴至大連市西崗區人民法院，要求人保財險停止侵權，并做出賠償。
年報顯示，人保財險2010至2012年的凈利潤分別為52.12億元、80.27億元和104.05億元。其中，車險業務承保利潤為24.92億元、46.75億元和45.16億元。
根據《商標法》的相關規定，侵權人就侵權行為的賠償金額可為侵權人在侵權期間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對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工商行政管理機關還可以對侵權人處以最高達非法經營額3倍的罰款。
起訴書顯示，石剛向人保集團提出了50萬元的賠償要求。
收到法院傳票的人保財險有了動作。2012年3月30日，人保財險向國家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申請，以該商標“連續三年未使用”為由撤銷“直通車”商標。隨后又先后兩次向大連市西崗區人民法院和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管轄權異議，但均遭到駁回。
2012年9月，石剛的訴訟在大連市西崗區人民法院開庭，10月再次開庭，至今未判決。
人保財險注冊未果
此前，人保財險曾嘗試以“直通車”作為商標注冊，但并未成功。
公開信息顯示，在石剛拿到國家商標局的注冊核準之前，人保財險也曾嘗試以“直通車”作為商標注冊。
公開信息顯示，人保財險北京分公司曾于2007年5月18日，將“人保財險直通車車險管家”以圖形加文字形式，向國家商標局提交注冊申請，但這一注冊申請未被審核通過。
2013年4月，人保財險在給商評委提交的說明質證材料中提出，“根據中國保監會對保險業務監管中有關保險產品命名的要求，公司在商業車險直銷產品名稱中使用了‘直通車機動車輛保險條款’的表述。”
新京報記者查詢獲悉，在2007年9月，保監會批準人保財險在北京市范圍內使用電話營銷專用“直通車”機動車保險條款、費率。2009年，保監會再次發出批復，同意人保財險將“直通車”保險費率條款拓展到全國。
根據保監會的規定，財產保險公司的條款、費率審批原則及標準有7項，但其中沒有要求財產險公司對條款命名予以解釋。
“保監會的審查并不包括保險條款中的特殊命名。”石剛的代理律師陳若劍說。
石剛是惡意搶注？
人保財險提出，在石剛提出注冊申請前，該公司已使用了“直通車”商標用于業務宣傳，石剛有惡意搶注的嫌疑。
目前，人保財險對這一侵權案三緘其口。7月3日，記者致電人保財險，相關負責人表示，“侵權事件正在走法律程序，沒有更多信息可以透露。”
人保財險已向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石剛的“直通車”商標屬不正當注冊，應予撤銷。
人保財險的理由是，石剛對“直通車”商標提出注冊申請是在2004年8月，而公司在2004年以前已經使用了“直通車”商標用于業務宣傳，石剛當時與人保財險大連市分公司存在業務往來，應當知曉“直通車”商標的存在和使用情況。石剛的注冊存在惡意搶注的嫌疑。
記者查閱獲悉，人保財險2007年獲得保監會批復使用“直通車”機動車保險條款。中民保險網技術部負責人李恒曾撰文指出，2008年8月，人保財險對其電子商務平臺進行了改版與升級，推出人保財險“直通車”的理念與LOGO形象。
對于人保財險的說法，石剛講述了他注冊商標的經過。
2004年初，時任大連興泰保險代理有限公司總經理的石剛，利用保險代理公司可以同時代理多家保險公司產品、并可提供相關售后服務的這一獨有特性，提出了“直通車”這一設想。“當時的感覺是，保險代理公司就是保險門類的‘百度’。從這個角度出發，我于2004年8月向商標局提出了‘直通車’商標注冊申請。”石剛表示。
做空機構欲借機牟利
據報道，美國一家公司找到石剛的委托代理人，希望在“直通車”商標一案中合作做空人保財險。
作為港交所上市公司，人保財險被卷入商標之爭后，引起了境外做空機構的注意。
據《證券市場周刊》報道，美國一家第三方調查公司找到石剛的委托代理人，希望能夠在“直通車”商標一案中合作，以人保財險未披露不利信息為由做空人保財險，聯手獲利。這個消息的來源則是“知情人士”。
石剛說，他并沒有同意做空機構的聯手建議，“即使官司贏了，那也是我維護自身權益的行為獲得了勝利。絕不會和美國做空機構同流合污。”
“輸不起”的商標
業內人士稱，如人保財險輸掉官司，“直通車”電銷車險條款就必須進行變更。
人保財險至今對此案保持沉默，但在提交給國家商標評審委員會的材料中，人保財險提出，石剛的訴訟，嚴重影響了人保集團上市的進程。
人保財險稱，中國人保集團是我國保險市場的中堅力量，擁有中國財產保險市場的最大市場份額，人保集團的持續經營起著平衡和穩定中國保險市場大局的重要作用，人保集團能否順利上市，直接關系到我國保險行業的健康發展與對外開放。
對于人保財險的這一指責，石剛感到難以接受，“說我影響人保集團上市和保險市場穩定，絕對是無從談起。”
一位財險業內人士稱，“對于多年來一直以‘直通車’進行大力宣傳的人保財險來說，如果侵權成立，商標被撤，等于多年以來公司秉承的投保理念和承保文化被證明了是從別人那兒抄來的，這讓人保財險難以承受。”
讓人保財險難以承受的還有保險條款的變更，“如果人保財險輸掉官司，‘直通車’電銷車險條款就必須進行變更。變更過程中，那些投保人的權益如何保障，是否會引發投保人的擔憂，將是人保財險亟待面臨的大問題。”前述財險業內人士稱。
■ 案件回顧
●2011年下半年 石剛發現人保財險大連分公司在產品宣傳單中使用“直通車”文字。
●2012年2月28日 石剛向人保財險總公司發出律師函，希望與其協商解決。
●2012年3月15日 石剛在人保財險大連市分公司進行事實公正，保留相關證據。
●2012年3月19日 石剛將人保財險起訴至大連市西崗區人民法院，要求停止侵權，并索賠50萬元。
●2012年3月30日 人保財險向國家商標局提出申請，以“三年未使用”為由撤銷石剛注冊的“直通車”商標。隨后又兩次向大連市西崗區人民法院和大連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管轄權異議，但均遭到駁回。
●2012年9月 案件在大連市西崗區人民法院開庭，10月進行第二次開庭，未判決。
●2013年4月 人保財險向國家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直通車”商標爭議撤銷申請，商標評審委員會于4月23日向石剛發出證據交換通知書，要求石剛對人保財險提出的申請進行補充說明。
●2013年6月 石剛向國家商標評審委員會提交補充說明。
來源：
新京報 
